出身紐約布魯克林的藝術家Jonathan Harris，擅以收集世界各地的風土民情，做成互動視覺設計作品，包括2006年《We Feel Fine》(探索人類情感)、2007年《The Whale Hunt》(捕鯨行全記錄)，觀察人的情緒與行為，以統計方式，呈現於網頁，成了紀錄世界脈動的記行者。
生於1979年普林斯頓大學的資訊系高材生，以視覺藝術聞名於世，作品收藏於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、巴黎龐畢度中心、倫敦The Victoria and Albert 博物館、希臘雅典國家現代藝術博物館，各大電視台CNN'、NPR、BBC都播放過他的「事蹟」。
我卻現在才知道有這號人物，2008年他在TED.com發表一則關於「收集故事」的心得分享，其中有一段描述他2007年前往不丹兩個禮拜，採訪117位當地民眾，關於「快樂(幸福)」這件事的收穫。
採訪前他準備好氣球，交給採訪對象，詢問他快樂的程度，以1到10分來表示他的狀態，自覺很快樂的人，手上拿的氣球越多；反之越少。
問117個人同樣五個題目：
- 什麼事讓你快樂? What makes you happy?
- 什麼是你最快樂的回憶? What is your happiest memory?
- 什麼是你最喜歡的笑話? What is your favorite joke?
- 1到10，你覺得你的快樂指數是多少? What is your level of happiness between 1 and 10?
- 如果你只能許一個願望，那會是什麼? If you could make one wish, what would it be?
喜馬拉雅山下的香格里拉
不丹，一個自祤幸福快樂的國家，70年代老國王旺查克以國民幸福指數(Gross National Happiness)做為國家發展方向，推行保育環境、文化保護，良好治理、持續發展為施政方針。一如我們所熟悉，不丹管制入境旅客人數，避免過度開發造成對不丹環境的影響。至今不丹這最貧窮卻又最快樂的國家，減少文明帶來的工業人為破壞，我們才能看見它保有自然純淨的景觀，人民甘之如飴安居樂業有如世外桃源，宛若是喜馬拉雅山下的香格里拉。
那麼，不丹的人民快樂嗎?
我也非常好奇Jonathan Harris的採訪結果，他收錄117位當中12位不同性別、年齡、職業的快樂面貌。他拍下每一位手拿氣球的模樣，還有手掌，一如東方信奉從手看得出一切的神秘學，甚至Jonathan要他做鬼臉，75歲老農婦齜牙咧嘴滿口吃檳榔血紅笑著說，她沒有願望，將活或將死一副聽天由命。最後一位他採訪26歲尼姑，問她隱居山洞的計畫，她悠悠談到「生命無常」的事，想要活幾年都是順天意，40歲一到升天就夠了。
從這幾個片段一窺不丹人民的想法，處在文明發展國家的人，絕對會認為是天真爛漫，不切實際。然這些願望與心聲雖小卻是他們心中唯一的目標，沒有一個人想要發達大富大貴，甚至懷疑他們並不懂有錢的想法，只求溫飽、到學校上課、成為獨立自主的人，在我們眼中看來是平凡的生活小事，或許就是少了五光十色的「誘惑」，他們才能如此「快樂」吧。
這麼一個海拔3000公尺的藏傳佛教國家，72%土地是森林，其中26%做為國家公園，全國禁煙，看不到塑膠袋，看不到高樓大廈，極度不便利的生活方式，卻以最自然單純的姿態，維持數年不變的節奏。要是真的要講出我們與不丹最大的差異，只不過他們從不懂得「加法」吧! 97%的人回答你，「我很滿足」，這問題要是拿來問我們的人，一定是「我不確定、還好」之類的回答。
快樂是選擇的結果
不丹選擇不要經濟發展，在這看似土地貧瘠、生活不寬裕的國家，所下的一個攸關民生的決定，為的是不要失衡的社會環境，只要追求人民的「平等」。他們尊重山林不惜放棄開採山中珍貴的礦石，禁止捕捉溪水魚群，為的只是保存這片大地資產永傳留世。
沒有物質貪慾的不丹人民，看的吃的都是生活大小事，哪還有餘力飽暖思物慾做什麼打家劫舍的事。
麵攤的伙計看著電視上歌星李玟婚宴新聞，看得目不轉睛，心裡想望的是那顆她手上戴的的大鑽石，晶瑩奪目閃亮華貴，而那遙不可及，一輩子都買不起的念頭，摻雜苦力謀生的辛勞和社會貧富不均的憤慨。多少人被炫富新聞既不屑卻明明抬不起頭檢視自己的存摺，大嘆幾輩子才能掙得一間房子，為什麼他們輕而易舉坐擁豪宅名車?
疑惑是幸福的絆腳石
精神不富裕的國家，腦袋充斥金錢的誘惑，鼓勵經濟發展同時，犧牲環境與生活品質，我們內心有極大的憤怒與不解，我們怎會是幸福的島國，眼睜睜看著海洋、溪流被污染吞噬，只求學子讀書出人頭地卻沒有文化扎根的理解。
Jonathan Harris給不丹人的氣球，放在不丹海拔10300英尺高的山隘叫「都楚拉」的聖地，同時飄揚空中的是人們所繫上的祈禱旗，祈求佛祖眷顧不丹人民的心靈，能夠永恆地懇望懇切活著真善美的人生。
台灣的快樂氣球呢? 是不是也要來一個氣球指數大考驗，能真心道出的會是平凡真切的願望，還是貪嗔痴動念下「更大更好」的奢望?
Jonanthan的實驗選擇在不丹是很有意思的，大膽提出自己的疑問，究竟快樂國度的子民真的幸福? 藉由旅程觀察人們在不同領域的生活姿態，探究心靈底層的聲音，全程紀錄在網路，留下省思與迴響，讓人在不同時間、空間，思考同一件事，探索快樂幸福的定義，對於地球另一處自認富足的角落的你與我，有機會傾聽內心的空虛與寂寞，重新擁抱幸福在自己人生規劃裡的地位與定義，在看似紀錄片型態的保存，仍蔓延意圖渲染文明永無止盡的發展，一種不能回頭的遺憾，只能寄予不丹這塊淨地不要淪落在文明的毀滅一個遙遠的祝福。若有天有幸，啟程前往不丹，我能看見幸福的微笑?
- About Jonathan Harris:
- 不丹快樂氣球的官網：http://balloonsofbhutan.org/story.php#/story/1/story/
- TED.com影片：http://www.ted.com/talks/jonathan_harris_collects_stories.html (可選擇中文字幕，右欄附有全文中文翻譯。)
